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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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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承煜這個吻是無師自通。

他和“他”都是一樣的,無論表面看起來多麽溫文爾雅,正人君子,骨子裏是有掠奪性的。

此刻的林妙音就像是落入他陷阱裏的小獸,他將她逼到角落裏,暴露出最原始的兇狠,將她一點點拆吃入腹。

林妙音自然是毫無招架之力。

無論是她是主動,還是被動,是負隅頑抗,還是丟盔棄甲,最後都會一敗塗地,任由他掌控。

蕭承煜的兇狠中,又隱藏著綿綿的溫柔,這溫柔總讓她在被逼得退無可退時,得一口喘息的機會,不等她做好準備,他便卷土重來,再次叫她潰不成軍。

“慕容情……慕容情他……”林妙音好不容易得了機會,低聲開口。

“這個時候提他做什麽?”蕭承煜親昵地吻著她的臉頰,眼底一片幽暗,沙啞的聲線中透著幾分掃興。

盯著這只小獵物的人可真多,“他”與謝飛鸞不說,還有個神秘莫測的慕容情。

“你的病……他有辦法……”

蕭承煜動作一頓,終於松開了她。

林妙音掙出他的懷抱,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。

她的臉頰紅撲撲的,像是揉開的胭脂,眼睛裏一片霧蒙蒙的,比黃梅時節的煙雨還要多情。

蕭承煜沒忍住,又在她的眼睛上親了一口。

“別鬧了,我是認真的。”林妙音推了他一把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,兩人和好後,情意比從前更濃了幾分。

“嗯?”蕭承煜擡手撫著她的臉頰,眼神晦暗莫測,“你說,我的病慕容情有辦法,你把這麽大的秘密告訴他了?”

林妙音搖頭:“你放心,我又沒這麽糊塗。”

她握住他作亂的手,勾住他的脖子,在他耳邊低聲道:“從前我覺得你和‘他’是同一個人,可聽了慕容情的話後,醍醐灌頂。‘他’沒有桃花谷的記憶,‘他’和你根本不能算同一個人。承煜哥哥,我錯了,你才是對的。你是你,‘他’是‘他’,你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。”

蕭承煜的臉色一下子僵硬了下來,若仔細分辨,會發這僵硬之中還藏著些許慘白。

“那日你問我的話,我仔細思考了一番。這次我想認真回答你,如果治好你的病,是以犧牲你或者‘他’為代價的話,我希望消失的那個是‘他’。”

林妙音柔婉的聲音,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,不動聲色地捅進了蕭承煜的胸膛。鋪天蓋地的劇痛,瞬間將他所有滾`燙炙`熱的情念盡數澆滅,只剩下透入骨髓的寒意。

“承煜哥哥,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?”察覺到蕭承煜的走神,林妙音捏了一下他的鼻梁,“不許走神。”

過了很長時間,蕭承煜才穿透那無邊的寒冷,慢慢地回過神來。

他的臉色還是僵硬的,就連聲音也是僵硬的,幸好頭頂的樹蔭掩去他所有的狼狽不堪。

他盡量使自己顯得平靜,模仿著“他”溫柔款款的語氣:“我的病慕容情能有什麽辦法?”

“他說慕容家也曾遇到過這樣的一例病癥,用催眠的方法治好的。再多的,我就沒問出來了。”慕容情狡猾奸詐,林妙音不敢問的太多,以免露餡。

“無妨,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,催眠的法子我會讓人繼續打探。”

兩人在樹上溫存了一會兒,就都回到擁翠山莊了。為了避免招人懷疑,兩人是一前一後進山莊的。

回到自己的屋內後,蕭承煜解下腰間的腰帶,握在手中,借著燭火的光芒,臉色陰沈地看了許久。

而後,他將腰帶放在枕頭底下,從床底取出鐵皮盒子,摸出鑰匙打開。

自打剿匪重傷後,由於他有意的控制,“他”幾乎沒再怎麽醒過來,盒子裏的書信也還是那些。

蕭承煜將“他”寫過的信,一封一封地看過去。

這個鐵皮盒子裏的信半年清理一回,超過時間的,都被焚燒成了灰燼。

從這些信來看,看不出一絲端倪。

他和“他”共用這具身體已久,除了林妙音,他們每一次的合作都天`衣無縫,久得他幾乎快忘了,他們的本性都是一樣的。

他們都不喜歡超出掌控的東西,哪怕是由自我衍生出來的意識。

被他控制得越久,就代表“他”醒來的時間越短,所以,“他”起了殺心,想搶回這具身體的控制權。

“他”動了殺心,他又何嘗沒有呢?

誰也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搶走,身份、地位、財富……還有喜歡的女人。

蕭承煜撫著自己的唇,想起和林妙音在樹上的那個銷魂的吻,眸色深了深。

篤篤篤。

屋外響起一陣敲門聲,接著是縹碧的聲音:“侯爺,奴婢瞧見您的屋子還亮著,特意命廚房做了夜宵。”

“進來。”

縹碧推開屋門,捧著托盤走了進來,對著蕭承煜福了福身。

“擱在桌上。”屋內的光線有些暗,蕭承煜略顯低啞的聲音隔著珠簾飄了過來。

縹碧點頭,將托盤上的碗取出,擺在桌子上。

蕭承煜站起身來,拔出掛在床頭的劍,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劃了一劍。

“侯爺!”縹碧大驚失色,奔到蕭承煜身邊,看他的手掌。

蕭承煜的掌心多了一道血痕,源源不斷的血珠從掌心滑落,跌進華貴的地毯中。

“奴婢這就去取藥。”縹碧臉色煞白地說道。

“不必驚動旁人。”

“是。”縹碧心底驚疑不定,卻不敢多問一句。

蕭承煜的劍極為鋒利,又擦拭得幹凈,切口整齊,傷口也不深。縹碧用帕子沾著清水,擦拭掉血跡後,倒了藥粉在傷口上,用幹凈的布纏好。

自始至終,蕭承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
縹碧盯著他的傷口,神色有些恍惚。

蕭承煜用完好的右手握著湯匙,漫不經心地攪拌著碗裏的羹湯:“縹碧,你跟著我已久,應當明白什麽該說,什麽不該說。”

縹碧的手抖了一下,垂下腦袋,小聲道:“奴婢明白。”

林妙音因著嘉和長公主一事,原對蕭承煜懷有滿腔憤懣,昨日兩人將話說開來,才驚覺蕭承煜的良苦用心,竟是自己錯怪他了。

月下和解後,兩人的關系更勝從前,一大早醒來,林妙音就迫不及待地來到蕭承煜的屋中伺候。

令她失望的是,今日的蕭承煜沒有系她的腰帶。

倒是蕭承煜的掌心多了幾道纏縛的布條,隱隱有殷紅的血跡透出。

林妙音驚疑不定,走到縹碧身邊,小聲問道:“侯爺怎麽受傷了?”

昨晚風平浪靜,沒聽說有刺客。

“侯爺昨夜練劍,不慎劃傷了自己的手掌。”縹碧面不改色地說道。這句話是蕭承煜叫她說的,不管誰問起,只說是練劍劃傷了手。

林妙音登時明白過來,是蕭承煜受傷了,“他”才會沈睡過去。林妙音沒見到自己想見的人,不禁有些失魂落魄。

蕭承煜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失魂落魄盡收眼底。

早膳過後,謝飛鸞踏進屋內,拱手對著蕭承煜抱了一拳:“侯爺,馮志耀那邊有新消息了。”

林妙音正準備退下。

蕭承煜道:“說。”

林妙音腳步一頓,看來此事並非什麽機密,蕭承煜不介意,她也就站著沒動。

謝飛鸞看她一眼,心底有些許驚異。他斂了驚異,續道:“探子匯報,馮志耀曾在月出山附近出沒過。不過,探子發出這則消息後,再沒有回音,前去打探的人根本聯系不上他們。”

言下之意,是失聯了。

探子失聯,很難不讓人聯想到,是有人將他們滅口了。

蕭承煜默了默,沈聲道:“傳令下去,準備啟程前往月出山。”

謝飛鸞驚訝:“侯爺打算親自前往?”

“有什麽問題?”

“此事牽扯重大,還望侯爺以江山為重,千萬不可以身犯險!”謝飛鸞滿臉的不讚同。

“容淩執掌大燕江山已有兩年,他的能力你我都看在眼裏。”蕭承煜話中有話。

“屬下並非這個意思。”

“飛鸞,你明白的,鏟除蠱人是我畢生的心願。”蕭承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
蕭承煜對蠱人恨之入骨,謝飛鸞比所有人都清楚。

謝飛鸞無奈,頷首:“屬下明白。但無論如何,都請侯爺保重自己的身體。”

兩日後,大軍啟程返回盛京,蕭承煜及謝飛鸞等人,出發前往月出山。

由於這次的事情涉及到蠱人,為了方便行事,蕭承煜脫下華服貴冠,換了一身普通商人的打扮。除了謝飛鸞、陳金童以及祁言,便只帶了八名侍衛,兩名侍女,其他人都跟隨大軍返回盛京。

林妙音和縹碧都留了下來,跟隨蕭承煜左右。

蕭承煜這次扮的是一名布商,帶著商隊走南闖北,打算將自己的貨物銷售到邊境之地。

月出山原是西宛國最高的一座山,西宛國破後,月出山被劃為大燕國土,不過論起位置,月出山稱得上大燕國的邊境了。

這還是盛京重逢後,林妙音第一次見蕭承煜做普通商人的打扮,沒了那錦衣華服裹身的蕭承煜,顯得平易近人許多,叫林妙音險些認錯,把他當成桃花谷裏的蕭承煜。

馬車緩緩朝著月出山行駛,林妙音坐在蕭承煜身邊,替他燃了一爐幽香。

祁言坐在蕭承煜對面,摸出一個棋盒,笑嘻嘻地說道:“表哥,路途遙遠,不如你我下一盤,也好打發時間。”

“你的棋品實在不敢恭維。”蕭承煜一臉不感興趣的表情。

“那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,提它做什麽,這些年我的棋藝精進了不少,不信的話,表哥跟我比一比。”祁言將棋盤擺好,將裝著白子的盒子遞給蕭承煜。

蕭承煜倒也沒拒絕。

上回兩人對弈,還是五年前,祁言下的一手爛棋,蕭承煜三下五除二就將他殺得片甲不留。祁言撒潑耍賴,想要悔棋,蕭承煜一怒之下將他趕出侯府,此後,祁言已經許久沒能和蕭承煜對弈上一局了,今日蕭承煜輕易就答應,叫祁言有幾分吃驚。

棋盤很快就擺上了黑白二子。林妙音坐在旁邊,眼睛盯著棋盤上的戰局。

蕭承煜落下一子,漫不經心地擡了一下眼皮:“你會下棋?”

林妙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蕭承煜問的是自己,頷首:“從前跟著兄長學過。”

林漠學識淵博,琴棋書畫皆有所涉獵,林妙音會的東西,多半都是他教的。

說是他教的,倒也不盡然,她失去過一段記憶,琴棋書畫這些東西都是骨子裏的,林妙音忘了,林漠稍作點撥,她重拾起來也比旁人學得快。

不過她性子跳脫,比起琴棋書畫,更喜歡舞刀弄槍,所以在這方面也只是粗略懂了一點,不比林漠精通。

“下一步該怎麽走?”蕭承煜又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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